《逆袭》BY 柴鸡蛋【完结】

1. 咱俩分手吧

　　“你找个阴凉的地儿待着，我这就来接你！”
! B2 v& Y% D% k; n8 x- |7 d
　　吴其穹撂下手机，用搌布擦擦手，美不滋地到里屋换衣服。

　　“来了？”吴妈追到里屋问。
$ j, G- m: H' A( u! ^8 v1 r3 B
　　吴其穹一边用那双糙皮厚手往下撸着被汗粘在身上的背心，一边用那双圆鼓隆冬的大眼珠子瞧着他妈，脸上敛不住的笑模样。

　　“来了。”
" H/ F! G, d6 \  F1 v; ^# o, G
( F: ?9 B+ z9 A. ]0 b) v　　今儿是吴其穹的女朋友第一次见他父母。
. D% j9 u& m  i3 j2 H& X0 W
3 y, K/ K  ]! a　　烈日当空，知了被晒得扯着嗓子干嚎，吴其穹家门口不远就有个大垃圾桶，一到这个月份，散发出的腐臭味儿能飘到各家各户的厨房里。吴其穹从垃圾桶旁边走过，脚底下粘了一个雪糕袋儿，鞋底儿在地上狠狠一跺，再使劲这么一蹭，成百上千的苍蝇一哄而散。

+ S" }2 L; M% C3 g　　岳悦就站在胡同口，一脸的焦躁和不耐烦。
( Q7 }4 W& h7 Z6 O
6 j) h+ ~5 R" x8 P　　瞧着吴其穹往这边走，岳悦心里没来由的起腻。也不知是看到了他肚子上颤悠的那层膘儿，还是看到了他头顶上支棱的那两撮毛，或者是看到了他被油烟子熏得腻了姑拽的脸蛋子……
6 {  _$ ]: {/ C: g  Y) T% _
* o& j( `4 a0 W8 S, W* K) I0 B* S　　“走吧，饭都快熟了。”吴其穹拉起岳悦的手。
. j% s3 |& m  W+ l
　　岳悦突然甩开，脸埋在树荫里，一双桃花眼凉飕飕的。
1 Y; |' ~9 K1 \! m& @+ K8 G& W1 l
' K. W/ B7 {  V" r  A　　“怎么着？你还紧张啊？”吴其穹笑得温厚，“没事，我妈就是个农村妇女，不会刁难你。我妈知道你来特高兴，头两天就一直盼着，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。”
, ^7 \9 L# T# l  k! ~
; F. F) N6 @/ s$ h5 A4 ^* I  d　　“要不……咱俩分了吧！”岳悦说。
7 g2 }- _# T( @* Z8 j
　　吴其穹以为自个听错了，直直地瞪着岳悦，半天都没说出话来。
, z) L( `- [7 P
　　岳悦又说：“咱俩这样，真的挺没劲的。”
) r5 u* e+ }9 n) J2 K
' [% T  l) k6 q$ F  p　　“怎么没劲啊？我觉得挺有劲啊！”
+ `8 E5 c5 }' Q) f
　　岳悦苦笑，“那是你。”

　　说完，扭头要走，被吴其穹一把拽住。

　　“岳悦，咱俩在一块七年了，不能说分就分吧，你好歹也给我个理由吧。”
: V. D" A6 S( v! C4 v
　　岳悦斜了吴其穹一眼，“七年之痒算不算理由？”

　　“痒咱可以挠啊！”

8 I& s. W1 n% W* w& Z　　“挠你大爷！”岳悦无故爆发，俏丽的小嘴开口就是横话，“告诉你，少给我臭贫，我没跟你开玩笑。从今儿开始，咱俩正式分手了，以后就是朋友。”
8 h- k# V5 x, X8 I% V  P
9 I# q+ q& G* @( B2 f　　“好好的，怎么说分就分了呢？”吴其穹还在尽力挽回，“你说我哪不好？我可以改。”
+ b- c: ], E" b2 l! L' X3 [9 r. n
　　岳悦翻了个白眼，“哪都不好，重新投胎吧！”

　　吴其穹挺固执地说，“我不信。”

  e4 A3 `: c: X. M; W* l　　“你还不信？你有什么理由不信啊？”岳悦娇美的脸庞因气愤胀出两团潮红，“我不说出来是给你留点面儿，你还死乞白赖地问，既然你不嫌臊得慌，那咱今儿就好好说的说的。”
8 X4 l. A3 y, L' r$ `
. r4 f$ m" m5 H6 }2 \8 d7 c1 y9 H　　吴其穹一副洗耳恭听，虔诚改过的模样。

9 h( [# @2 J: O: U　　岳悦运了一口气，指着吴其穹的双下巴说：“你说说，自打咱俩在一起，你胖了多少斤？读大一那会儿你多瘦啊！条多顺啊！你再瞧瞧你现在，走一步一个坑，我和你一块逛街，就跟牵着一只藏獒似的。”

! }% J9 S' ]# U　　吴其穹叫冤，“那会儿你不是说太瘦的男人没有安全感么？”

　　“对，是我说的。”岳悦摔包，“可现在也忒尼玛有安全感了吧？安全得我都想掉眼泪儿。你知道吗？这程子我见天儿做梦，梦见咱俩之间有小三了，每次我都是笑着醒的。”

2. 来人啊！有人自杀了！

　　岳悦嘴损，吴其穹早就习惯了，也不和她一般见识，弯腰把包捡了起来，赔笑着塞回岳悦的怀里。
8 P$ Z! Z: g/ y7 h& X2 {
　　“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，我可以为了你减肥。”
1 l' y8 ^- w2 K
! B9 m( W# v' ^) @* K" n% |1 {6 u　　“甭费那工夫了，根本就不是几十斤肉的事，肥可以减，抠门儿是真没救了！和你逛街要买打折的，逛超市买特价的，开个房都要挑没网没空调的。和我好的那几个姐们儿，人家都开上自个的车了，我还挤公交地铁呢！”
% U1 A2 F- @  n
　　吴其穹好脾气地哄道，“北京这么堵，油价这么高，开车多不划算啊！”

　　岳悦气不忿，“是，你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多，北京物价这么贵，养个女朋友多不划算啊！为了帮你省钱，咱俩就分了吧。”

" Q5 F3 o8 x, f0 |　　“别介……”吴其穹低声下气地求道，“钱花在你身上，我不心疼。”
. z% P! Y) ~7 t4 j* q
　　“是，拢共就两千来块钱，有什么可心疼的？你就卯足了劲儿造，也就一碗豆汁两个焦圈就秃噜进去了。重点大学毕业生，朝九晚五的，还不如一个专科生。我发小儿高中都没毕业，人家现在宝马开着，你就开不起宝马，起码也要开个帕萨特不？”
0 i+ ^  R1 \4 I1 z! h4 T& U
( t& F; x- t+ Z; A/ ~　　吴其穹掏出纸巾，体贴地给岳悦擦汗，“别着急，别着急，过几年就买。”

) I6 ?0 c0 G4 i　　“过几年？就指望你那点儿死工资，你还想买车？就你们家这几间破平房，还好意思让我来这吃饭？吴其穹，无极穷，你是有多穷啊？就冲你这个名字，你丫也发不了家。行了，你进去吧，就和你妈说咱俩分了。”

& q; N6 O3 S" Y8 R# C1 S6 O　　岳悦扭头要走，吴其穹又去拽她，俩人拉拉扯扯的，旁边院子的狗都跟着旺旺。
, s3 _( N* y' B/ }+ u8 f( \
  X' l0 Z9 |! |3 Y( K　　“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？”吴其穹眼圈泛红。
) R% v- O0 j/ k9 U: B/ u) P
: z7 k) r! F6 f- Y　　说实话，岳悦嘴损，可心没这么狠，她要真狠，就不会熬到现在才说分手。看到吴其穹这副德行，岳悦心里也挺不落忍的，可实在是没感觉了，早晚得狠心给这一刀，优柔寡断的什么时候算个完？
# Y: o5 m6 F: L& N9 S$ @
　　“吴其穹，说句实话，我不是嫌你穷，我是恨你没有上进心。自打我和你在一起，你一点儿出格的事没做过。哪怕你和我打一架，朝我嚷嚷几句，也让我新鲜新鲜啊！说好听点儿是踏实稳重，说白了就怂！杵窝子！”

; F! M- ~/ \1 \) r　　岳悦身后的电线杆子底下，有一块板砖，吴其穹呆愣愣地看着，突然想起《朝三暮四》里面的一篇小说，男主人公为了挽回爱情，一次次地将板砖砸向自个的脑袋，最终谱写了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恋。
% ~, z# o) B0 w5 _8 e2 `
　　“我可以为你去死。”吴其穹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。

　　岳悦眼皮都不眨一下，笑得就跟闹着玩似的。
8 Q* p+ r; S. u- ]0 P
+ _) W7 u+ s; Z/ Q1 p( O0 m　　“你甭为我去死，你就往胳膊上划一刀，我就尊你一声爷！”
# a8 d3 y  j6 N# X* C7 f1 p
* \5 z. v& U, h% b　　吴其穹颤颤巍巍地朝电线杆子走去，弯腰，捡起那块缺了角的板砖，两只手抖得像风中的烂竹子。好不容易攥稳了，扭头看向岳悦，哆嗦着嘴唇。

- {' o2 v6 S$ d. l% F1 j: b. v　　“我……我可真砸了，你别后悔。”

# w3 A9 k" p1 L9 v8 O$ W　　岳悦斜睨着他，压根没当回事，扭头就走了。
8 j! X7 z" ?9 p5 P7 S
　　砰！
5 i% ]3 M+ w  K2 T& E5 g
　　岳悦的脚猛的刹住，回头一瞧，吓得脸都白了。

　　吴其穹倒在地上，身体不停地抽抽，脑门子都是血。

/ H+ P( e$ x" E: H% [% z　　“大穹，大穹，你可别吓唬我！来人啊！有人自杀了！”

3. 诊所里的小医生
$ H! \/ H: O9 [. W5 s! |9 Z
　　吴其穹醒过来，发现自个躺在一家诊所里，旁边站着医生，正在给镊子和剪刀消毒。听见床上有动静，姜小帅转过头来，温和地笑笑，露出两排小白牙。

　　“醒了？”
* f5 b; i! X. `5 Z" Q. B
　　吴其穹发现，这个医生长得还挺帅。

$ e* ?$ b1 L! F, _  d' h$ Z. D/ u: L$ n　　“谁把我送过来的？”
( Z5 Q6 v. c$ ]' Q% ?; H
8 m  B5 a; S! n7 Q' |% |　　姜小帅一边归置东西一边说道，“你女朋友找两个爷们儿把你抬过来的，她还特意叮嘱我，一定要给你用最便宜的糖，而且必须是能报销的。”

　　吴其穹笑得还挺美，“还是她了解我。”
. v8 P3 p0 M0 p# O- L+ ]
　　姜小帅俊脸微滞，嘴角捎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，他走到吴其穹面前，递给他一杯水，“先把糖吃了。”

　　吃完糖，吴其穹忙不迭地问：“我女朋友呢？”

- a/ z: T$ P8 a! |5 B　　“早就走了，我给你处理完伤口她就走了，有三四个钟头了吧。哎，我说，你这脑门怎么弄的？”
- G  C5 ?8 z; E4 V  g3 M; @4 J2 J3 C
　　“板砖砸的。”吴其穹还挺自豪。
4 e; k! n' J; \, `* C
0 T# \; B- P8 `/ _$ t- B- ~: z　　“你和别人打架了？”
+ x2 z& t. b- J8 s3 d1 M6 f
　　“没，我女朋友要和我分手，我想给她点儿颜色看看。”
' n2 H& M$ X! g
$ k' T2 X7 T( v4 J( l+ X) L　　姜小帅还是头一次听说给别人点儿颜色看看，要往自个脑袋上拍砖头的。

3 S- n7 s1 S" R3 {' N- {& a　　“值得么？”调侃了一句。
% {0 e" M8 @" y, h
　　吴其穹没回答，拿起手机给岳悦打了一个电话。

　　“你还要和我分手么？”
" N+ i- X5 c: u2 H$ X1 q* r, d
! [8 v  Y& ^. W) o　　那边沉默了良久，“你先养伤，养好了再说。”

; ]8 t5 j( }* i/ C; c2 ?　　放下手机，吴其穹咧开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，拿起手机朝姜小帅晃了晃。

　　“她说了，先不和我分手了，你说值不值得？肯定值啊！”

0 O  _" D4 N# R% A: n' @　　姜小帅掩藏着眸子里的鄙视情绪，脸上一直保持着友好的笑容。

　　“医生，我这伤得多少天才能好？”

　　“最少俩月。”
: ^. U  v0 v" }$ C3 T7 I9 F
　　“要俩月呢？”吴其穹苦大仇深的，“这得花多少钱啊……”
+ E& m' [( ~2 o' v' _+ v
　　天黑了，诊所里就剩下吴其穹和姜小帅两个人，吴其穹一只手打着点滴，一只手拿着手机玩祖玛游戏。姜小帅站在他旁边，瞧着他乱打一气，不同颜色的球也发射进去，没一会儿就死了，结果他锲而不舍地玩了一遍又一遍。

: b/ T: X2 {" A　　“我说……”姜小帅轻咳一声，“脑袋都这样了，还玩游戏呢？”

% Q* c2 W0 H  J" R9 V　　“待着太无聊了，我手机里就这么一个游戏，老是过不了关。”
6 \- O3 m2 V! V# T$ l( L' ^
　　姜小帅俊美的脸上浮现几丝嘲弄之意，“你老是这么瞎打，能过得了关么？”
5 A9 ^0 J- O2 {5 v5 T% L8 ^' O" Y
　　“我没瞎打啊！我一直照着规则打的。”
! Y6 S. ?" Z: }9 F( h. [. _$ B
　　姜小帅又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禁不住开口问道：“你不会是色盲吧？”

8 L3 i- Y- T4 |( f8 Q　　“不是啊，我分得清颜色。”

0 E" \1 _1 l6 m6 W! w* ]5 J　　姜小帅还是觉得不对劲，他让吴其穹把游戏暂停，指着游戏界面上的红球问：“这是什么色？”
; l6 \6 X4 o6 f  `9 E
　　“黄色。”吴其穹很认真地说。

　　姜小帅又指着一个绿球问：“这是什么色？”

　　“也是黄色啊。”

3 Y5 z( }2 e3 c, C( e* y, N　　“那这个呢？”又指着一个紫球。

　　吴其穹挺肯定地说，“蓝色。”
, k" ?/ l0 h* ]! z6 v. Y! U. @" F
　　姜小帅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吴其穹的肩膀。

　　“哥们儿，你就是色盲，省省脑子吧，你就是玩到死也过不了关。”
5 Y7 F# r9 X, L/ ?7 `
1 I3 j1 p$ v# x+ v" [& Z　　吴其穹依旧举着手机，满不在乎地说，“没事，就当练眼了。”

4 H# x( e7 K  C% U" W1 K$ k　　姜小帅觉得吴其穹这个人挺逗，忍不住和他多聊了几句。
) p1 \& D# t: ?9 j0 x* c5 ~
　　“哎，她为什么和你分手？”

　　吴其穹撇撇嘴角，“嫌我肥。”
( v- g" f( Z4 X  g! T" b) O
6 H/ D! u! t! C" G; n% L" \! @8 e　　说完，把钱夹扔给姜小帅，里面放着一张他和岳悦大一时候的合影，那时候他比现在瘦了将近五十斤。
1 \! b) @1 _8 J: P: g
　　姜小帅看了之后，挺同情吴其穹。
$ z) b! k5 [/ _
7 Y$ a% ?4 Q6 {* L' T/ v' X　　“你的情况不咋乐观啊！人家确实比你长得顺溜，自我感觉，还是他俩更般配一点儿。哥们儿，想开点儿吧。”

4 f2 T3 W: a, u$ d$ g　　“嘿！嘿！怎么说话呢？”吴其穹不乐意听了。

6 ^* w% ^% a2 e4 I　　姜小帅面不改色，“我是实事求是。”

　　“你知道什么啊你就实事求是？这就是我，本尊！”吴其穹指指自个，又指指相片。

　　姜小帅甚是惊异地抢过吴其穹手里的照片，仔细瞅瞅，又对照着吴其穹现在这张脸，再瞧瞧，还真有点儿像。胖子果然都是潜力股，姜小帅顿时明白吴其穹的女朋友为啥要和他分手了，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啊！

　　“哥们儿，你赶紧减肥吧，你看看照片上的你，浓眉大眼的，透着一股精明劲儿。再瞧瞧你现在，虽然还是那双大眼，显得特别愣！”
2 Z; Z8 \' a2 o6 q" x
# D. f4 \" z! J7 D/ |　　吴其穹转了转眼珠，“真的啊？”

　　“我骗你干什么？”姜小帅给吴其穹拔下针头，“反正在养伤这段时间你得忌口，不如就趁着这段时间减减肥吧！”

　　一晃俩月过去了，吴其穹的伤口真的好了，平平整整，没留一点儿疤。而且正如姜小帅叮嘱，吴其穹这段时间一直吃素，人也缩水二十多斤，看着比刚来那会儿顺眼多了。吴其穹自个都觉得走路轻快了，于是今儿特意买了两条烟，来诊所道谢。

% c; z; a/ ?5 [" k% ^! X( s! S4 J　　“来你这换了两个月的糖，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走了。”

　　姜小帅笑得爽快，“瞧你这话说的，你要真舍不得我，就再朝脑袋上砸一次，咱俩还能天天见面。”
7 `- Y& s6 s5 d& t  s7 v
/ H  A/ A7 U4 j　　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% t. M- c: Q6 k( J0 `5 X, \
# p7 o- ?" v! B% e- y0 B  d% a$ f$ w　　吴其穹笑着朝姜小帅挥了挥手，大步朝远处走去。

4. 我还可以为了你去死
- k! H; N% ~3 O4 C% h3 N. }
　　养伤的这两个月，吴其穹给岳悦打了好几次电话，想约她出来见个面，岳悦都没答应。岳悦说，你什么时候好了，咱俩什么时候见面，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反思反思。就为了早点儿见到岳悦，吴其穹一直积极配合治疗，不让吃的东西坚决不吃，后来连手机都不玩了，生怕辐射影响伤口愈合，总算把这段日子熬过来了。

　　岳悦听说吴其穹好了，这才答应见一面。
% T0 O5 Q, b% O! @
　　这次不是在胡同口了，在公园的湖边，绝对找不到一块板砖。
; U2 j; B$ y. b. T/ F+ [$ C/ h
8 P/ n* d( r% K' g) ~　　吴其穹早早就来了，站在湖边吹着小风，相比前一次的邋遢，这次吴其穹显得干净体面多了。他还穿上了岳悦给他买的T恤，那是读大二的时候岳悦送他的生日礼物，后来胖了穿不进去了，昨儿翻出来试试，竟然又能穿了。

( y* R) G+ M' I; [( b7 Z. {4 h: w　　岳悦那张白嫩的小脸，阳光一照都能发光，通透亮眼，身材也是没挑儿，典型的盘儿亮条儿顺。往这边一走，吴其穹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激动，这么多天没见，心更像是猫抓的，痒得难受。
. D9 V# w* X4 ~) q. @
　　岳悦见到吴其穹，除了一闪而过的吃惊，没有多余的表情。
+ G/ h; _  X- k) r9 U0 E1 Y  M9 J
　　“你怎么瘦了这么多？”
. n. g- z# b" T) T( R
　　“想你想的。”吴其穹伸手去抚岳悦额前的秀发，“上回你说我胖，我就一直努力减肥，虽然没达到理想的标准，但我会继续努力的。”

! l; n- P4 t7 q4 n. t　　岳悦面无表情地闪过了吴其穹的触碰。
' P7 |- @9 E+ n# G( l7 {! e
3 V+ \( u; \% D( V　　吴其穹又凑过去，“你说这段时间要好好想想，想清楚了吗？”

　　“想清楚了，我们还是分手吧。”

　　虽然已经第二次听到这句话，可吴其穹的心里还是狠狠揪疼了一把。

　　“为什么？你说我胖，我立刻就去减肥，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啊？”
' S% r2 k/ j1 W  n3 Z
　　岳悦依旧直言快语，“吴其穹，我说过了，不是那几十斤肉的事。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生活，我不想年纪轻轻就相夫教子，我不想经历逛不完的菜市场，买不完的地摊货的漫长岁月，你明白么？”
8 D( Y7 u2 O% X0 j
　　吴其穹眼神执拗，“你还是嫌我抠门儿呗？”
* j5 ]0 L; {9 v8 K
　　“不是抠门儿不抠门儿的事。”岳悦气急败坏地说，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？以你现在的处境和你的发展前景，你就是再大方，也就那么回事了。”
+ E( @' m) N9 ~1 U$ O$ n2 I
$ I4 C+ D0 ~% E- ~% M- Y　　“我怎么没有发展前景了？我现在可是在国企工作，多少人想进还进不来呢。别看我现在工资不高，可过了几年，等我熬成了工程师，一年就可以拿五六万。”

5 _, v# `# n0 Z" v　　“啧啧……五六万？可以买一平米的房了哈？”

　　吴其穹刚来的那股子热情都被这秋日的风给吹凉了。
" c- `0 X  `% F; ~2 }$ |) j
　　“岳悦，你以前不这样啊！我记得念书那会儿，你总和我说，你什么都不求，只要能一辈子跟我在一块。”
) ~3 ~; w  ]4 L* L
5 k# ]( }+ J+ o0 T, K4 j　　“我那是客气话你听不出来啊？”岳悦越咂摸越不是味儿，“我以为你会反着听，会因为感动而受刺激，立志要混出个样儿来！哪想你丫的这么实诚，我说不求就真不求，见天儿一脸知足样儿，张口闭口国企国企，我真不知道你这点儿优越感是从哪来的？”
' `6 c$ h, X; Z" L3 X
　　吴其穹已经无话可说了。

+ R9 v8 L: o  Z: ?　　“行了，该说的我都说明白了，从今儿开始，咱俩……”
4 n# Z2 e$ Y/ F* Z$ X; p/ S, m
, R& J" }+ q& @( L. v; i+ c　　“我还可以为你去死。”吴其穹硬生生地打断了岳悦的话。
$ F: F$ ]2 X/ g7 s! Z( f
+ ~1 `: I# |' n$ L) x/ m) _  T8 q　　岳悦眼神幽暗暗的，画不完的黑线条，“一个招数用两次不嫌腻么？况且这都是绿草地，你去哪找板砖啊？”

/ I% c8 x( J1 u, P# N　　不料，吴其穹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
* ?" x( V% q8 F9 {9 ~　　“不就是一块板砖么？”
& {% d# {- Q2 q7 v- f
( E' f2 y2 S" K; i7 @　　说着，转身朝身后的大树走去，在岳悦的眼皮底下，扒开大树下面的那层土，拿出事先埋在那的板砖……

　　全国独一无二的大脑门子，还是原来的部位，还是原来的力度，只是这次强撑着没晕倒。
+ X& w, P; [* _  r4 k
　　“吴其穹，你不是人！”

, @; u5 @4 p& _7 F# h0 I* ?　　岳悦骂完，还是咬牙切齿地朝吴其穹奔了过去，搀着他朝公园外面走去。

5. 掏心窝子的话
, ]8 B& v% z9 n
1 \& ~9 ~+ |* [: {　　姜小帅刚把上一个病人送到门口，就瞧见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，脸上的八块肌抽搐了几下，我草，走了还不到仨钟头呢，这么快就送回来了？

$ u/ b' |5 p: \% c+ P0 ?　　这回，岳悦可没那么好脾气了，直接把吴其穹推到姜小帅身上，掉头走人。

2 P4 o' Z5 ~+ l( N　　姜小帅扶着吴其穹进屋，吴其穹哎呦妈哟的，一副倒霉相儿。

- ~  [6 O9 v( \5 C　　“我说哥们儿，我跟你闹着玩呢，你怎么还真砸了？想我也不带这样的吧？”

( s1 l0 e, t! U+ E' y) T. z　　吴其穹呲牙咧嘴地说，“她又要和我分手。”

　　清洗完伤口，姜小帅开始打麻糖缝针，为了缓解吴其穹的紧张感，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  M4 j, C" Y; h# A- w- X% K! d5 s" }/ o
　　“这次又是为了啥？”
# k  `. H2 d# D( X/ g8 \- i# V
' A0 @8 e3 _, H( k5 ~4 J3 K# L　　吴其穹恹恹的，“嫌我抠门儿。”

' o3 m' X, o; H0 Z) L# d3 k+ ~　　姜小帅噗嗤一乐。
4 D) m& Y  m8 y0 n: c
: B4 J3 m. o* E$ U' Q4 [7 S　　“你说我像抠门的吗？”吴其穹还挺委屈，“我刚工作两年，工资低挣钱少，可她要啥我都没含糊过。她说想要苹果手机，我省吃俭用仨月，从牙缝里挤出五千块钱，给她买了一部。她看上一套化妆品，一千多块，我把自个买手机的钱给她买化妆品了。我这手机用了五年了，掉厕所四回，都没舍得换。”
. D% d; |7 ^3 h, X
　　“你要这么说，我觉得你女朋友和你分手是对的。”姜小帅说。

: N1 o# [3 \% n3 t4 O! a　　吴其穹眼眶欲裂，“为啥？”

　　姜小帅轻描淡写的，“省得你作践自个呗！”
9 s6 r) f) \* Z
　　吴其穹心里却翻腾得异常凶猛，稍一激动脑袋晃了晃，牵扯到伤口，疼得直咧咧。
$ x# W6 @/ v# P- a; @. y: q
8 N$ P) e5 z/ r, Y: h/ Z　　“行了，你老实待着吧！”

　　姜小帅把吴其穹的脑袋扳正，这么瞧着，其实吴其穹长得挺耐看的。开始来的时候胖，扭曲了五官，现在瘦一点儿，轮廓清晰了，也勉强算个中上等的。虽说配那个女神牵强了点儿，可也不至于把自个埋汰成这副德行。
3 `+ i$ _, q) q" c4 F
　　“大夫，这回我得多长时间才能好？”
2 {$ }5 s& _8 {$ o  d& [* @) x
　　“这回没那么重，恢复得好的话，一个月吧。”

# l+ g( X8 h- I, q/ T& h$ j　　这一个月，吴其穹见天儿来姜小帅这换糖，一来二去，俩人熟了，吴其穹什么都和他说。

　　“我们家仨孩子，我上边有俩姐姐，我大姐四十多了，她孩子都念高中了。我二姐嫁到南方了，今年刚生一个大胖小子。我爸得了脑血栓十多年，前年没的。我是老三，打小我爸我妈就最疼我，啥好东西都先记着我，因为这事我二姐没少生气。”

$ l$ J# p5 @  e' a7 ]8 \　　“我小时候特出息，总在班里考第一，街坊四邻谁都夸，谁谁家小三儿，从东头到西头，找不到那么乖的小子。我从小到大没干过一件坏事，在学校特踏实，到家就帮我妈干活。我记得小时候，公交车不能刷卡，有一次我还没给钱就让人挤下去了。我就追着公交车跑，一直从终点站追到始发站，最后给了钱自个溜达回来的。”
- Q4 ]1 f+ N8 f
　　“我上了大学也没逃过课，年年拿奖学金，有一次我女朋友让我旷课陪她逛街，我都没答应。我俩第一次出去开房，我躺被窝看了一宿的电视，她过来抱我我都没乱来。后来我工作了，我同事总是拿公家的东西，我从来不干那种事。该是我的我一分不少地拿走，不是我的我沾都不沾。”

　　姜小帅听吴其穹絮絮叨叨地说完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。

　　“这么多年，你可真不容易。”

6. 找老妈借钱
9 F, T7 v6 l; k8 u, f
　　吴其穹趴着打点滴，扭过头看向姜小帅，“我行得端站得正，没做一件亏心事，全心全意对她好，你说她怎么总要和我分手呢？”
, I* G( R: J0 t" O3 K# T0 j
$ ]: j9 }9 `) x, _　　“正因为你太耿直，过于浅显易懂，才让她乏味。每个人都有一种征服欲，当她可以攫取的满足感在你身上逐渐挖空后，她必然会对你丧失兴趣。你会反反复复玩一个游戏，来来回回看一部电视剧么？”

, ~6 p. t  `2 N9 U　　“会，我已经看了二十多遍《亮剑》了。”

; L4 N$ G" w' E　　姜小帅汗颜，“像你这么轴的人有几个？”
/ M7 ?1 B3 z; o% H) ]
: M1 ^# N  f; a! a' L" q0 X0 W　　吴其穹的手刮着掉了漆的手机外壳，心里没着没落的，于是朝姜小帅问，“你说，等我好了，我俩见了面，我送她一个挺贵的礼物，证明我不抠门儿，她还会和我分手么？”
0 A" l' Y) a9 ^4 A% n7 B
+ ^( x. j' L& ~! J　　姜小帅委婉地表述，“一个不爱你的根儿，可以催生出无数个理由的枝杈，你撅折了这一根，还会有下一根冒出来。你撅一根要几十天，她长一根只要几秒钟。你满足她借口的速度，永远都赶不上她搪塞你的速度。”

　　“我不信。”吴其穹依旧固执。
2 o, c) x. v& T7 F$ g
　　姜小帅气恼地拍了吴其穹的脑瓢一下。
. ^! i" k) U" z. g
2 P& Z; o5 Z. w　　“你怎么这么认死理儿啊？”
+ x" X/ [* i+ j1 H+ q  _% D4 c
- R1 [; I2 ~( U* O( X# l/ N9 N" }　　“我就是学理出身，凡事讲究证据，没有确凿的已知条件，不能妄自推断结果。你就是看小说看多了，忒能胡思乱想了，其实人没那么复杂。有时候俩人分手，可能就因为一句话没说痛快，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啊！”
( J5 v. V9 j( U5 u: q5 D
　　“得！”姜小帅倒是没和吴其穹争辩，“您内好自为之吧！”

　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，天已经凉下来了，吴其穹的伤口也完全恢复了。这一个月下来，吴其穹又瘦了十来斤，整个人显得精神不少，模样也越来越正了。他每天和姜小帅聊天，日子没那么难熬了，脾气也比之前稳了不少。

　　“这回真走了？”姜小帅斜睨着吴其穹，“不会再回来了吧？”

　　“应该不会了，这次心里还挺有底儿的。”

* \- U) g0 b" i* \0 V  X　　姜小帅长出一口气，“那成了，你走吧，有空常来我这待着。”
& r4 m! x/ z: j
　　吴其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诊所，相比上一次，这回想见岳悦的心情没那么急切了。他没有立刻打电话把岳悦约出来，而是拐了个弯，先回家了。

+ a, I9 v; u8 N7 T4 i/ `/ ~( p　　吴妈坐在炕头给外孙子做棉裤，其实现在的小孩谁还穿这种棉裤啊？笨重又不方便拆洗。可吴妈就是想做，总觉得市面上卖的棉裤不保暖。现成的棉花，又撕了几尺布，这会儿正忙活着。人老了，眼神不好使了，穿个针总是对不准眼儿，手都酸了还没穿进去。
( a3 p0 |% T- H( S# Q5 H3 _5 w
$ j2 {. o6 t# _　　“我帮您穿吧。”
  u+ d$ g( `6 [% Z3 l
　　吴其穹粗糙的手指捏着针头，眸子闪动着，里面只有针孔和线头，明亮透彻。
9 _! p3 o& h% g8 n
/ ^( T8 m! W, v1 ]　　“三儿啊，你瘦了好多。”吴妈挺心疼的。
7 K  e0 s4 u9 M* s2 f- ~; O
. A6 |- y5 l, H( D) H$ j$ c% p9 d9 X　　吴其穹笑笑，“我减肥呢。”

. B  C0 E$ S" M9 b1 h' m　　“瘦了不好看了，还是胖点儿显得壮实。”
1 C6 G+ B; G8 g5 q4 K2 ^" K* c# j: W
　　“您爱看不管事啊，您儿媳妇不喜欢。”
/ z0 u+ W, E: |, A' x4 p# N; D/ O
) w1 Y) d: G( Q6 f1 T% `' ]　　吴妈又问，“悦悦啥时候来咱家啊？”

　　吴其穹把穿好的针线递给吴妈，嘴里敷衍着，“快了，这程子她单位忙，抽不出空儿来。”

- ]; ^; B# A( T$ ~' z　　吴妈点点头，继续做手里的针线活儿。

* x1 \+ g7 G  ~3 e* d　　吴其穹瞧着吴妈把剪下来的布头放到旁边的鞋盒子里，不知道存着还要用来做什么。这个鞋盒子用十多年了，品牌都倒闭了，鞋盒还方方正正的，没有一点儿走形。吴其穹心里一酸，闷在胸口的话更倒不出来了。
. i8 c/ d* n! a0 \+ t# I
　　“你是有啥话想和妈说吧？”吴妈反倒先瞧出端倪了。
# {1 F& B1 N; V- `( g
1 a9 K/ w5 S/ \7 I. H　　吴其穹欲言又止，实在开不了这个口。

- h3 v, n  p+ u' r( s/ Z　　吴妈明白了，笨拙的身体爬到炕头，一摞被子叠得整整齐齐，搬掉上面两个，把下面那个摊开，再拆掉被里儿，里面有个缝死的口袋，拆掉口袋，拿出一个布兜，布兜也是封死的。就这么里三层外三层，里面只有一万块钱。
9 x1 Z1 _8 |4 O, i, v1 W
　　“妈，我会还您的。”吴其穹说。
+ h7 q6 n; S% @
　　吴妈摆摆手，“咱娘俩还说什么还不还的？”

　7. 知道你丫就得回来

　　这一次见面，为了杜绝一切意外，岳悦选在了咖啡厅。而且她比吴其穹早到了十分钟，把座位上下全都检查过了，确保无一板砖漏网。

　　晚上八点钟，吴其穹来了，岳悦看着逐渐逼近的身影，竟有些失神的感觉。瘦下来的吴其穹看着没那么让人厌烦了，可身上捎带的那股寒酸气，还是让她无爱。
: r2 j, U' u% a' h3 t& u0 S/ P
　　再看到多日未见的岳悦，吴其穹心里激荡了一下下，就稳住了。

　　“你的脑门子没留疤啊？”岳悦难得关心了一下。

　　吴其穹摸了摸锃亮的脑门，笑道，“老天爷不舍得让我这么帅的一张脸受创。”

　　同样是自恋，同样是调侃，从高富帅嘴里说出来，又痞又坏的，晃得女神小心肝一个劲地乱颤。可从吴其穹嘴里说出来，怎么就这么欠抽呢？

8 ~; H7 }3 r2 ^+ ?. R　　“这是我送你的礼物，一条白金项链。”吴其穹说。

　　有情趣的人会说“打开瞧瞧”，给恋人保留一份期待，可吴其穹不会来这套，我买的是白金项链，就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你。
" W: @0 H4 T/ N* t/ ]7 }# x$ E
　　把首饰盒推到岳悦面前的一刹那，吴其穹才发现她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条项链，而且是钻石的，以前从没看见过。

! m* M2 x. `  L　　“那条项链是谁送你的？”吴其穹问。
( {2 ?7 P% P- ]
　　岳悦用削葱根儿似的手指摸了摸，动作很小心，看得出来，她很宝贝那条项链。
9 {6 Y& Z7 w6 S9 F6 U
$ s7 h. z8 ]  t& B　　“一个朋友。”
$ }; |4 G' R# T, r9 }. B
7 q8 N" z& t" U& u! b% L. M　　吴其穹推送首饰盒的手停滞下来，试探性地问：“那我送的这个，你还收下么？”
* y5 s9 m+ s! n0 \0 x+ \
7 k: j, I; y, }2 l! u3 J　　岳悦笑得很从容，“你都买了，我再不收，也太栽你的面儿了。”
: N: _1 b( `. l* }
- E% r( ]  r: ]# S4 B* n, {: Y/ }5 k　　吴其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，眼角露出几分喜色，说话要起身给岳悦戴上。
" s% [& m. [0 A  q) x0 ^- J0 }
  R7 F% R: M! V8 r　　“还得把这条摘下来，甭费事了，回去我再戴吧。”

3 {% }" L& t0 t! I4 `　　吴其穹翘起的P股又稳稳地回落在座位上。

6 @. A7 S; _  D* G; B　　“先生，喝点儿什么？”

9 ?; t) M+ v( s9 d+ W/ }$ l　　吴其穹一看最便宜的咖啡还要四十多一杯，当即回道，“谢谢，我什么都不喝。”
; }% Q* @/ `" D1 ]6 C6 R
1 a" I7 H- F; V　　在吴其穹看不见的视线内，岳悦白了他一眼。

　　“礼物你都收下了，你看……咱俩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，别分手了？”
% }2 S. w* V- _4 g4 ]
　　岳悦的瞳孔嗖的一下充了血，像是听到了多么难以接受的一句话。

　　“吴其穹，你把我岳悦当成什么人了？我要是真为了一条白金项链和你复合，我也忒肤浅了吧？如果你送我项链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，那抱歉，我不要了。”
" h* t; Z$ O# a- `; \
$ [3 B" T6 C, z- ^. H: Q8 W　　说完，把首饰盒从包里掏出来，甚是牵强地推到吴其穹面前。
1 _* e/ _! m1 r& ?2 j3 m, c
　　岳悦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把首饰盒推回去的，就像玩命赌了一把，赌他吴其穹若是有点儿眼力荐，绝对不会把首饰盒收回去。
5 h" I' j: W* Z" A+ x3 i: m
　　然而，她输了。
; {6 T5 t& N7 i6 y+ ^, s% s2 ]# {
/ G4 ~5 q8 g; K9 \　　“那好吧。”
* \' y% H3 t) ?
　　吴其穹很是落寞地抽回首饰盒，两手交接的那一瞬间，岳悦刻意往回拉了一下，吴其穹都没觉察出来。

: B/ E6 E5 h7 Y1 ^! {. I& V* j$ n　　“你的意思，还是想和我分手呗？”吴其穹问。

8 f9 e8 ~2 l" `# k　　分！能不分么？岳悦气得肠子都打结了。
! M6 |  q" H: c5 ~
/ u/ ]8 o& X+ F$ c　　“必须分！”岳悦说。

" e8 J& s/ p! Y; g　　第三次听到这句话，吴其穹的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，但相比前两次，已经好多了。习惯使然，他又朝岳悦问了原因。
) a; e) A  I( @* _0 b$ e7 r# Q
　　“咱也甭兜圈子了，我除了肥点儿，杵窝子，抠门儿，还有别的毛病么？”
( f; _7 C+ y( u6 @& s6 h
　　岳悦还在对那条白金项链耿耿于怀，这会儿能说什么好听的？
; p% I: F4 g9 M8 P! M: u4 _3 o8 z
　　“我就看不上挣死工资的男人，有本事你辞职去，我瞧瞧你这重点大学的毕业生，离了那点儿公粮，是不是连糊口的能耐都没有！”
; s' r& K+ z$ _, \
! l! P! t" g3 z% S: _$ _) V　　吴其穹这次挺硬气的，“工作我不辞，不过，我还可以为了你去死。”

" N) O, U% R% H; W4 ?0 o　　岳悦简直想仰天长啸，我草尼玛啊！全中国就这么一个极品，怎么就让我赶上了？
$ Q/ V7 T! B2 E
9 y* V! Y3 o4 N# o+ `" s　　“我和你说，吴其穹，方圆几千米你都找不到一块板砖，你的苦肉计没有施展的可能性了。”

　　“谁说的？现成的就有一块。”吴其穹说。

　　岳悦眼神凌厉地环视四周，“不可能，所有的地方我都检查过了。”
9 X; |* D& H) x
　　吴其穹很冷静地拿起自个的包，却被岳悦眼疾手快地抢走了，打开一瞧，果不其然，里面躺着一块板砖，还好她反应及时，不然悲剧又要上演一次。
" d! g. m* {( ?; s" k' a
　　我草！竟然带着板砖来的！吴其穹，你也忒能个了！
8 X( d7 ^$ u* O1 t' E* b" o
( M# m4 S( ^6 G) b' M　　哪想，好戏还在后头。
, ~0 E( i" v$ }- E8 x8 S
　　只见吴其穹把衣服拉链拉开，从宽大厚实的衣服内兜掏出一块板砖，猛地拍向自个的脑袋。
2 x) D; [; e5 p2 l. s7 a% v
& }# d5 w+ k0 r! q7 i　　四周的客人吓得惊呼连连，全都闪得远远的，一副惊骇的目光看着吴其穹。

* ?" h( H* A9 z　　岳悦的瞳孔都紫了，咬牙切齿地瞪着吴其穹。
& L0 a1 T: g9 t1 Q0 B2 \: S4 M
　　“你真让我刮目相看！”
) F- y) n) Y3 f. M( ]' F0 r
6 j" Z" L; B! [+ B. v; }/ |　　吴其穹手捂着伤口站起身，目光很平静，嘴角噙着坚毅的笑容。

　　“能得到你的赏识，这块板砖挨得真值！”
! \$ p8 r; R" }
　　这一次，吴其穹没用任何人搀扶，自个就去了诊所。

　　九点钟，很多门脸儿都关了，平时姜小帅这天一黑就关门，今儿两道门大敞，姜小帅就站在门口，俊美的双目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身影。

　　终于，目标出现。

; U- H4 i  M( K% _$ Y8 b# S　　“哎，这么晚还没关门啊？”吴其穹略显惊喜。
* O' ?* J7 V# i2 r, l$ k2 r* _
( Y5 E3 H% y2 @' |1 J) T6 t6 z　　姜小帅哼笑一声，“知道你丫就得回来，特意给你留着门呢。”
$ D9 J' X# e/ d5 Z( ], L5 T) \  C. \
) m( q5 {9 c3 k/ M8 U9 ?. R" w　　吴其穹挺尴尬的。
  Q  Z: k3 m+ m2 |" o
　　姜小帅扬扬下巴，“还愣着干什么？赶紧进去吧！”

　　俩人就这么一脚前一脚后地进了诊所。

8. 项链没了

& K2 {, Y, H; I4 `! J　　一个礼拜后的某个傍晚，吴其穹照例来诊所换糖。

　　姜小帅慢悠悠地帮吴其穹把纱布解开，黑亮卷曲的睫毛抖了抖，从鼻腔里哼出几分嘲弄声，“你丫这脑瓜门子是越来越皮实了，这才几天啊，就结咖了。
( w% ]; v% t9 p" M3 T& t4 b
1 A" }% o1 r$ \' c, p4 p0 X　　吴其穹嘿嘿笑了几声，“还有多少天能好？”
% W' H* j5 W! K% q8 w- s7 l
　　“一个礼拜就差不多了！”

' ?8 _9 G7 E7 w) S4 @  r" [　　吴其穹又开始嘀咕上了。
  J& J1 V1 T: F" E* H. }& K4 J1 Z
　　“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呢？”姜小帅用膝盖狠狠顶了吴其穹一下，“你不会又在琢磨下次见面怎么砸吧？我告诉你啊！你丫再玩这一套，爱上哪瞧哪瞧去，甭来我这。你老这么折腾，我都有点儿怀疑你喜欢的是她还是我了。”
# O3 p/ j/ R+ i/ K3 D' ^
　　吴其穹挠了挠后脖颈子，尴尬地笑了笑。
. Y* [& k& O* [) K" R
9 ~; ^. s) J9 }　　刚换好糖没一会儿，外面就打雷了，吴其穹本来还想和姜小帅聊一会儿，瞧这天儿是不能多待了。麻利儿地穿好外套，刚走到门口，被姜小帅一把拽住，手里塞了把雨伞。

　　“谢了，明儿给你送过来！”

　　说完，吴其穹迎着一道闪电跑上了马路。

0 v- u0 e  X  ]; E+ u　　姜小帅也没回家，打算在诊所猫一宿，关好窗户和门，进了里面的卧室，雨已经下起来了，叮叮当当往窗户上砸。姜小帅毫无困意，盘着腿坐在电脑前，迎着外面的风声雨声雷电声，噼里啪啦敲着键盘。

, T  i& V* q3 f6 ~" ^2 T) }　　熬了三四个钟头，把眼睛都熬红了，姜小帅总算有了困意，歪在枕头上就睡着了。

) M3 B6 R1 r. u6 {3 f3 F! h  c　　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/ b. M+ t( U5 U% z
9 o* Y2 O) r' s7 f! z( Z　　三下很有力的敲门声。
) \# L' y! m2 ?# H0 g
: X1 _. M- P- X　　姜小帅不耐烦地翻了个身，继续迷瞪着。

　　“砰砰砰砰砰……”

　　一阵密集的敲门鼓点儿。

3 k4 C; j( X' r. p　　我草！姜小帅恼了，这么晚了谁尼玛上这敲门来了？脚踩一双趿拉板儿，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，朝外面吼了一句。

　　“谁啊？”
5 x8 [2 }$ o2 Y9 Z9 v. P9 V
　　“小帅，是我！”吴其穹的声音，听着还挺急。
  o" k6 Y3 C, r
　　姜小帅神色一滞，这二愣子不会刚从外面自尽回来吧？
0 h4 V2 f- J* ^7 I1 k
$ u$ l$ k/ {! y2 d% n" x　　打开门，吴其穹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，脑袋上的纱布还在，只是鞋湿了。

, B) i* L. j/ N% A　　“我以为你下雨天儿的还跑去砸脑袋了。”
" B  A$ {: Q$ p" r; f7 \7 W
1 o* J* G. a0 f7 |' h  H2 i　　“你也忒逗了，这都一点了，我还去找她干嘛？”

　　“都一点了啊？”姜小帅稀里糊涂的，用手胡噜一下脸，很快又朝吴其穹怒吼道，“都一点了你还往这跑干嘛？”

$ q; D% U6 Y2 j0 Z　　“我跟我妈借钱买了条项链，岳悦不要，我想着赶明儿退了，还能把钱还我妈。结果今个我一找，发现项链没了，我想看看是不是落你这了。我瞧你房间的灯亮着，以为你还没睡，才敢敲门的。”
8 i1 U% k5 X6 |2 U
　　姜小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示意吴其穹赶紧进来。

* y! t* y' M# z. @) t9 d& ]　　吴其穹在诊室里翻找了半个钟头，犄角旮旯全都翻遍了，下水道都用手电筒照了，也没看见项链的影儿。

. a" Z$ a$ q+ Q　　“你最后一次看到项链是什么时候？”姜小帅问。

+ U& m5 V) C3 F6 a6 f　　吴其穹使劲回忆，“好像就是我送她的时候，后来我就没注意。”
/ W. }" j: _+ t  M
6 n- B# n5 x1 k　　姜小帅心生疑惑，就让吴其穹把送项链的整个经过告诉他，听完之后，姜小帅啥都明白了，哼哼地冷笑两声，默哀地看着吴其穹。

; R5 O3 t( P0 m8 f. d) k* x" X; C　　“你甭找了，这项链你找不回来了。”

- I0 y* z7 N% K* n* R/ J　　“为啥？”吴其穹还不明白。
5 Q* B# ?  J7 V2 O( X) {) i9 X/ x
　　姜小帅知道他心眼不活泛，干脆直接告诉他。
6 @% H- H8 j6 G. n. p8 F/ M& W
* c* n0 o( {6 r% O, h　　“你的项链让她顺走了，明白不？”
8 d( n1 x- s. F+ g4 T( {+ Q+ R
　　吴其穹摇摇头，目光很笃定，“那不可能，她都说不要了，我也装包里了，她不可能再从我包里拿走吧？”
8 c6 j4 T; Z; H
5 `% {- Q6 I2 D" G4 k6 C6 e　　“不信咱就走着瞧。”
0 h' z$ W+ t- }1 G. r9 Q, q) R
　　吴其穹倒挺想得开，“她拿走了也挺好，兴许她是瞧我自杀心软了，就偷偷摸摸把项链收下了。”

　　姜小帅一根手指使劲戳着吴其穹的脑门，恶狠狠地说：“我他妈要是雷公，早劈死你了！”

　9. 给你烧根筋过去
0 \6 C5 X1 d4 S# ?# X% H& P$ j
　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，姜小帅也不好意思再把吴其穹轰走了，干脆让他睡在这，天一亮直接去工作，也省的来回折腾了。
4 W6 L% w  h* @. W7 g
' h' t/ v9 `: |2 y　　俩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，严丝合缝的，仰躺着只能把胳膊放在肚子上。姜小帅侧过头瞄了吴其穹一眼，这厮已经和刚认识的时候完全两副模样了，渗在黑夜中的一张脸，轮廓更加清晰，湿润的眼珠里映出的天花板，是那么干净清透。

# f! R/ ^, c2 {- d　　“今儿几号了？”
' J* z5 g) c) e
8 u% C! r- X/ s# S8 r+ U　　大喇喇的口吻一亮出来，瞬间打断了姜小帅的美好遐想。

　　“三十号。”
$ w) f; E) l' i; i4 V
6 o, m; S5 _; m* G) l7 y　　吴其穹突然坐起身，把衣服兜里的手机拿出来，拨了岳悦的号码。片刻过后，岳悦困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。
' v" A+ S+ b8 M! n5 o7 o- |
( Q$ g/ S7 k2 B+ H6 {" \: A　　“喂？干嘛？”

　　吴其穹说：“今儿三十号了，咱俩的亲情包还有877分钟没用呢。你就把手机这么开着，该睡觉睡觉，咱不能便宜了中国移动。”
8 x9 d  v0 u! Z
3 X  @3 ?# W9 i" m3 n5 t　　那头传来愤怒加烦躁加无语加歇斯底里的咒骂声。

　　“傻B！”

　　吵醒了睡在旁边的闺蜜，“怎么了？”
4 @! ]& W  \  v; Q1 c$ W+ O8 N
　　岳悦疏懒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，“我前男友，简直是个极品，我都和他说了三次分手，他回回用自杀要挟我。”

　　闺蜜问，“那条白金项链是不是他送你的？”

　　“草！不提这事还好，一提这事我更来气！他给我买了一条项链，都已经送给我了，结果我挤兑他两句，他又给要回去了，你说有这样的人么？”

8 T; m/ J6 U: O9 ]9 h" {  |　　“不是吧？他还是不是男人啊？”
  _7 H  j5 i. D+ c2 m8 ]
% E0 M, e0 R; N) p7 i3 \　　“我也没跟他客气，趁他掏板砖的工夫，直接把项链拿走了。”

　　“对，不拿白不拿，就得拿这招治治他！”
$ [7 K* `- O, j* @5 X  J
　　“明儿我就找个店卖了去，省得看着碍眼。”
( a9 O& A% {6 s" A. S- \3 j
4 }! d  S9 }% J3 y　　不能再听下去了，姜小帅替吴其穹把手机挂断了。
2 J- K+ q) f+ ]
　　吴其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，“其实亲情包早就让她取消了，我也就是想听听她喘气声。”
$ c4 b7 M$ p% T8 o: [7 A
　　姜小帅口气冷冷的，“现在听够了吧？”
6 A3 X( P% z! R+ s1 T$ v) n( o& `
0 J% U/ E0 [# p2 H9 P　　“够了。”吴其穹神色呆滞，“我是不是可以同意分手了？”

　　“你他妈早就该同意了！”姜小帅暴跳而起，拳头使劲砸着床板，“当初我怎么说的？她丫根本把你当回事！你多余糟践那几块板砖！”
; L: g. B/ P6 d9 P
　　“来来回回就那一块。”
2 M; k# j$ X! H  K( v7 d4 s, j& l
　　姜小帅胸脯剧烈地起伏，脑门子都冒汗了，心里也不由的损了自个几句，人家还没怎么着呢？你跟着瞎着急什么？

8 M8 M0 ]' P" S" a2 @3 u　　“小帅，现在想想，你说的话真的挺有道理的。当初我不如学文了，我要学文，就直接跳未名湖，估摸现在都过五期了。”

　　姜小帅冷笑，“是，我一定要到你的坟前，给你烧根筋过去。”
( v  t  T% k6 ]# C
* ~8 u3 X( J( _/ s- I　　“为啥？”

　　“你自个缺根筋你不知道吗？”

　　吴其穹不说话了，全身上下都凉透了，好像外面的雨直接浇到他身上了。
: W- n+ L8 C- o
　　手机又响了，吴其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拿了起来，扒着眼珠子往手机屏幕上瞅。可惜，不是岳悦打过来解释的，而是他们部门领导。
$ U2 s9 e2 S- f6 g7 _
　　“我刚才给你打电话，你……你那怎么一直占线啊？”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醉意。

　　吴其穹说，“手机坏了，信号不好。”
; \# N- w1 a$ c2 {& y
　　“赶紧过来一趟，机器坏了，明个早上等着用呢。”
+ X, g! F# @% P
' Q4 H5 W* Q0 S4 N& e& Y　　放下手机，吴其穹机械地起身穿鞋。

1 n& V0 n; {% [9 _0 V　　姜小帅也坐起身看着他，“这么晚了还出去啊？外边还下着雨呢。你们领导也真是的，机器坏了怎么不找电工啊？再说了，你这脑门还有伤呢，能随便使唤么？”

　　吴其穹早就习惯了，他几乎成了部门内的全能修理工，修灯，修电脑，修机器……哪坏了都找他。他们那个办公室一共四个人，就他一个干活的，其余三个都待着，但哪个拿的工资都比他多，他还觉得自个倍儿光荣。

# [" o6 W7 ]) p5 m' g( p7 r5 u　　“哎，你真去啊？”姜小帅追到门口。
. W$ ^5 Z4 `! y% e( Y* q7 l
　　“你这屋有点儿冷，我出去暖和暖和。”

10. 我要辞职
( r; y  A; q1 y$ ^6 D* J8 \5 o: S
　　这个钟点儿，加上这么大的雨，即便能打到车，也得加好多钱。吴其穹怕领导着急，就迈开腿在马路上狂奔，雨点儿刮到脸上，脑袋上的伞白打了。

　　一个开摩的的大爷跟了吴其穹一道，心里不落忍，就朝吴其穹喊了一声，“小伙子，上车吧，大爷不要你钱了，你说去哪？”

* u$ n' m0 D3 M) m6 b, [/ G2 `　　这种时候能听到这么一句话，吴其穹心里特感动。

- v2 r$ S- B+ d7 c% \! ]2 ]　　“不麻烦了，前面一拐弯就到了。”说完，从衣兜掏出仅剩下的37块钱给了大爷，“大爷，这钱您拿着，甭拉活儿了，回家吧。您这么大岁数了，不比我们年轻人。”

9 U) `7 c) i- W/ G' R　　大爷想把钱塞回去，吴其穹一转身颠了，等大爷开上摩的去追的时候，吴其穹都没影了。

$ c' |( B( U2 o0 }" b　　又跑了十多分钟，吴其穹总算到了公司。
$ W: ~! M! P9 P) t
% K1 ^4 @1 m1 m5 O　　领导喝多了，一个人在办公室摔东西，吴其穹刚把门推开，就让领导劈头盖脸骂了一顿。

$ q' I. n/ B4 x2 b4 Z　　“你自个瞅瞅，都他妈几点了？平时人五人六的，真到用得着你们的时候，全***给我撂挑子！见天儿嚷嚷涨工资，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值不值那个数！你盯着我干嘛？我让你修机器来了，不是让你看我来了……”
+ N# M  p8 j" C0 i2 \# X2 V* \
　　吴其穹二话不说，蹲下身开始检查机器，没人给他帮忙，他只能自个含着手电筒，两只手接线。刺啦一声，吴其穹被电得直哆嗦，领导就在一边干瞧着。又是刺啦一声，吴其穹的毛都要炸起来了。
0 U, }9 k+ t% b9 v7 N  A
　　一直忙活到早上，吴其穹总算找到了问题所在，领导也睡醒了。

7 S, g! V# |* H7 y　　“这上面的零件坏了，得换新的。”

$ P) n( D/ k1 ]6 H  v3 N+ V7 C+ `) S　　领导一听要换零件，当即皱眉，“换零件可以，钱你出。”
; B0 P* ^5 d' i7 }+ B
　　一听说要自个掏钱，吴其穹立马着急了。几百块钱不算啥，可凭什么让他出啊？给领导分担解忧的事他责无旁贷，可这当冤大头的差事他绝对不干！

　　“这零件在我修之前就坏了，不是我的责任。”
8 E! L& K2 n0 z& X
　　领导脸色不太好，“吴其穹，要我说你这个人就是见识短，帮我把机器修好了，还差这几百块钱的事吗？”

- ^! {! f0 J( q; [* h　　“怎么不差？”吴其穹据理力争，“我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多。”
2 Y; A& a/ {+ e6 m) l4 H) R
　　“你是嫌公司待遇不好吗？”领导突然大吼出声，“嫌公司待遇不好可以不干，外面有的是待遇好的私企，你爱去哪去哪，甭跟这站着茅坑不拉屎！”

) |7 z; {$ O  P$ Y+ \) U　　吴其穹像根柱子一样杵在那，双目无神，脸色煞白。

　　“你还敢跟我提条件？你也不瞧瞧自个，一天到晚傻不愣登的，要不是我赏你一口饭吃，你丫早就喝西北风去了！你们办公室那仨人不止一次来我这告状，让我把你调到别的部门，人家早就瞧你不顺眼了……”
8 l; K8 D) J) ]! ]- m
　　吴其穹想想自个这三年，帮同事干了多少活儿，他觉得自个热心肠，觉得人家都得惦记着他的好。其实在人家眼里，他就是爱出风头，就是想在领导面前表现自个，想踩着他们仨的肩膀爬上去。
2 ~# [& |$ [5 E& s
, D; o3 c) C: y1 i/ Y4 i　　“吴其穹，这机器是你修的，你没修好就是你的责任。今儿你痛痛快快把钱交了，咱啥事也没有，你要老这么拧着，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！”
+ F0 M; \' p! h& f( {5 ?' o! K
: Z; _$ U8 I/ E! d9 ]　　人家都已经麻木了，吴其穹才刚刚意识到，这是一个黑暗的领域。你做了无数件好事，没人记得你的好，你干了一件儿蹩脚事，别人会追讨你一辈子。
8 Q& Q1 G$ b. S0 r9 t# b* ~
　　“我不干了。”吴其穹突然开口，“我决定辞职。”

% y. }) e; Z% a  Z7 N7 B& d　　领导似乎才意识到要走的人是吴其穹，他走了，这零零碎碎的活儿谁来干？

: y/ t- s$ }9 w) ^  \, N2 I9 T6 {　　“我告诉你，吴其穹，你可别忘本，你的技术是公司培养出来的。你真要走，我是不会给你办停薪留职的，你三年的保险钱就算白交了。”

　　保险？它哪保险了？我女朋友都没了，它给我保什么险了？

　　吴其穹转身往外走。

4 H  v8 [- [; i& T% ?6 f　　领导在他身后咆哮，“我告诉你，你前段时间无故旷工一个礼拜，按日薪三倍罚款！加上今儿这个零件，不交齐了甭想走人！”

　　吴其穹理直气壮地反驳，“我没旷工，我那是因伤请假！”
: N. i7 M. N; r. f9 i
: n1 @# q% b* b: F: q　　领导一把拽起吴其穹的衣领子，呲牙骂道，“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啊？还敢跟我嚷嚷！你内脑袋瓜子三天两头出毛病，凡是你碰过的机器，出了毛病全赖你！”
4 j0 e' Y# R: S  K4 F7 S  R
　　吴其穹被掐得脸都红了，他用力去掰领导的手，却被领导一脚踹到墙边，脑门上的那块纱布都掉了。

- I2 j  b$ \8 v  f3 A. A' B* u　　“还敢挠我手？傻逼！婊子养的！赶紧滚蛋！”

　　吴其穹的手扒着展示栏的外框，充血的双眼盯着里面的一张身份照，照片下面“张宝贵”仨字被他狠狠烙在了心里。